楼道简陋的茶水间内，宋妤坐在组长搬过来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装了温水的一次性杯子，埋着头。
顾启淋坐在她对面，茶水间是个尽头的拐角，水杯不能放在工位上，全都搁在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妤觉得来喝水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悄悄收回打量的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要说什么吗？她也不知道，脑子烧得晕乎乎的，刚刚忙起来还感觉不到，现在陡然松懈，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顾启淋目光自始至终放在她身上，将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他倏地起身，宋妤吓了一跳，轻轻抬眸看了一眼。
顾启淋走到人群中，说了声抱歉，随后礼貌又疏离地将人都请了出去，最后关上了茶水间的门。转身，正好撞进宋妤探寻的视线里。
宋妤一惊，慌乱地垂下了眼，手里的水都差点捏洒了。
顾启淋缓步走来，在她跟前立了几秒后，突然抬手勾掉了她的口罩。
带着凉意的指尖不经意间抚过她的脸侧，宋妤这下不得不抬头，刚一有动作，干燥的手掌就忽地覆上了她的额头。
那双湿润的眼眸在顾启淋面前缓慢地瞪大，他垂着眼，看着那同晨露一样清澈的眼神里独属于他的倒影，声音放缓了许多：“宋妤，你发烧了。”
耳朵像是突然蒙了一层海水，宋妤听不真切，只能滞在原地，呆愣地看着顾启淋。
顾启淋微微皱眉，感受着掌心滚烫的温度，又想起刚刚见她时，已经烧得眼睛都泛了层红。
该不会真的烧傻了吧。
他缓缓弯腰，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同她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平视，重复了一遍：“宋妤，我说你现在发烧了，很烫。”
宋妤不经意地抿了抿唇，又听见他说：“我送你去医院。”
宋妤这下反应过来了，就在顾启淋要攥她起来的时候，猛地打掉了他的手臂：“不行，不能去，我活还没干完。”
嗓音嘶哑，带着急躁。
提前走的话，是没有工资的。
她好像是猛地惊醒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作势就要起身：“我已经离开太久了，等会儿组长会不高兴的。”
顾启淋眉心微蹙，不理解宋妤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点钱。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孩子，正是生了病会觉得难受委屈，撒娇要家人哄的时候。
他反手将人摁回了椅子上，商量道：“没关系，我和她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