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一直待在院子里,偶尔出去也是跟着兄长,完全没有找路的经验。

    “但是那天我没有找到你,反而是循着血契……找到了源赖光。”他捂上左眼,我注意到,在黑色的眼白内,仍有血契的赤红掩藏其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对身边的一个阴阳师说‘去准备献祭的阵法吧’,然后”说到这里,我注意到鬼切的眼中显出愤怒来,“他拿出了散发着你的灵力气息的符纸。”

    我急忙抓住鬼切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鬼切,不管怎样,我现在好好的。”我不觉得兄长会献祭我,但是对此时的鬼切来说,兄长大概是不能提及的人吧。

    “事实上,那时我掉入了阴界裂缝。”我转开话题,“后来,我没能回来的原因,是我意外掉到了百年前的铃鹿山。”

    略过一开始的妖力暴动,在铃鹿山的日子确实是很舒服的,随便讲了两句,鬼切的情绪也缓和不少。

    “后来我回来的时候,在阴界裂缝里听到了奇怪的嘶嘶声,”我坐回位置,“刚才八百比丘尼说我是八岐大蛇的孩子,如果她没有骗我的话。”

    我看向一旁的千枝子,“那我很可能就是遇到了八岐大蛇。”抿唇思考了一下,我缓缓开口,“这么说的话就讲得通了,为什么我总会掉入阴界裂缝,就是因为我原本属于那里啊。”

    “海鸣说的方法是同时注入两种灵力建立连接,”我皱眉,想起了一件事,“鬼切,你还记得那时谁负责接我回去吗?”

    “是一位源氏的仆人。”鬼切回答道,“我一早就安排的车夫。”

    我猛地站起来,“是了,当时来接我的根本不是源氏的人,而是八岐大蛇,或者他手下的人派来的。”仔细回想,那个式神胸前的花纹,根本不是源氏的家纹,而是被修改过的传送法阵!

    一切豁然开朗,也许原本是八岐大蛇要我通过阴界裂缝到哪个地方去,还拖住了兄长——我现在确定,兄长所说的献祭法阵,应该就是打开阴界裂缝的办法。

    所谓献祭,其实就是拿巫女的生命和灵力同八岐大蛇做交换,而八岐大蛇又被封印在阴界裂缝之中,那只要打开裂缝,不就可以做交易了么?

    但是八岐大蛇没想到我在阴界裂缝中遇到了一个意外——铃鹿御前,在铃鹿御前送我的铃铛上,既有她本身的灵力,也被我用灵力包裹了一下,可不就是建立了新的连接?所以我才会落到铃鹿山的海边。

    回来的时候那声音对我穷追不舍,很可能就是为了把我留在阴界裂缝之中,即使是安培晴明提前算到了什么,给我留下了储有灵力的符咒,但那灵力还是不够。

    或者说羁绊不够深,但是偏偏那时,鬼切和兄长反目,濒死的兄长启动了我体内的血契,这个世界上和我缘分最深的一人一妖,足够把我从阴界裂缝拉回现世。

    现在,应该是大巫女和八百比丘尼联手,试图把千枝子献祭给身负八岐大蛇血脉的我,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我就会成为一个,人造的半神。

    成为八岐大蛇降临现世的容器。

    这就是兄长不让我出门的原因吗?可他大概也没想到神社内的大巫女已经倒向了八岐大蛇吧。

    和鬼切说了我的推论,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在深深吐了一口气后,还是按耐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我想,那是对兄长的。

    我请求鬼切在这里守着千枝子她们,我想回去取回大岳丸送我的追光。

    手上还是要有武器才行呐。

    可是鬼切却拒绝了我,“你可能会有危险,”他说,“我要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