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耀虽然对近段时间的骆奕承非常不满,但心里还是颇矛盾的。

    一想到昔日姐夫亲自带着他下东三省,将那些苏家商铺背后繁衍起来的庞大家财悄悄告诉他,并且教诲他要懂得适当低调来护财时,那个掏心掏肺的样子。

    想到有次他和别的富家子玩在一起,一时意气用事忘了姐夫的教诲,把那时候姐夫交代给他保管好的宝物亮了出来,结果遭到有心之人的算计,姐夫为了救他生生被刺穿了小腹,后来留在东三省休养了好些时日才回去,还告诫他一定不要将此事告诉他姐时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那宝物后来还是被人使计盗去了,他知道联络姐夫交易买卖这宝物的人,实际不是什么善类,还是异域相当有权势之人,他隐约明白损失了那个宝物,姐夫随之得替他担下的是一个多么严重的后果,但姐夫见他当时自责至深,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反倒云淡风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黄金有价,智慧无价。如此事能让你长些智慧,日后少些莽撞,也算值了。”

    那时候愧疚至极的苏皓耀一听完这番话立马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看似面冷的姐夫,其实心底对他还有他姐还是很好很好的,从那时起他就彻底瓦解掉一直以往对他外表的偏见,誓要追随着他。

    这样的姐夫,成亲十载以来始终对他姐守身如玉的姐夫,这次竟然会在他姐面前带着旁的女子,那女子还是有意于他的,而他竟然还反过来怀疑他姐的清白...

    他...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拉扯成两半了。

    那天回来后的事虽然苏皓耀经过思想的挣扎,始终还是没有对他姐说出,后来姐夫怀疑她藏人,执意闯进她屋后所发生的事。

    就连她最心爱的毯子起先被姐夫的剑弄破过,后来不知何缘故它自个复原的事都没有让他姐知道。

    但那会儿正屋这边闹的动静那么大,又是把剑扎地,又是泼狗血,又是把屋里的台桌椅子都磕伤腿脚的,况且那会儿苏皓耀还让丫头婆子把吃食端进来,肯定有人见到了一些,然后就添盐加醋地告诉了大小姐。

    苏念瑶不可置信自己睡着以后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难怪...耀哥儿最近总是神思不安,又老唉声叹气的。

    原来那骆奕承竟然趁她睡着欺负她弟弟来了??竟然把她弟是“拖油瓶”、还“灾星”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嫁进侯府时,那时候弟弟才五岁,她就把他带在身边养,虽然弟弟一向顽劣又粗心,但那会儿对于外头人暗地里议论弟弟是“拖油瓶”时,她知道耀哥儿他还是会不高兴的。甚至有好几次偷偷一个人躲起来难过不让她发现。

    再长大一点,又因为叛逆经常惹些大小麻烦,就又被人说成是“灾星”。

    对于这些,耀哥儿他也会难过,但不会难过太久就还是恢复往常嘻嘻哈哈的样子了。因为那些都是别人说的。

    但这次把他说成那样的,却是骆奕承。

    要知道,耀哥儿最崇敬最仰慕的人,就是他这个姐夫了。而他竟然也那么说他,难怪耀哥儿最近一阵子都郁郁不振的。

    苏念瑶得知弟弟被欺负以后,委屈就一直没停过,甚至比她自个被欺负还要感觉委屈。

    不错当年她的确欺骗了他。装可怜在侯府附近的路等着他,因为知道他那时候只是侯府里不受重视的庶子,出入没有车马只是走路,所以总是装成偶遇死皮赖脸在旁边自顾自与他说着话,和他装成很熟;熬好了汤到书院外头候着,有时候又会可怜巴巴地故意装成没带伞的样子,想让他送她走一段路;而又会在他意识到她存在的时候突然躲起来,在暗处看着他寻她而偷偷窃喜。

    她是满怀心机,确实是他原来讨厌的那种女子。

    如果当年不是她故意骗他说,苏氏旁系的亲戚还会回来找她姐弟俩麻烦,她得去找个城中有财有权的官宦人家当续弦,他也不会因为挪用了她苏家的家财而心生愧疚,让她别去嫁那个又老又丑的官人,由他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