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的第二个夜晚,颜越带容顾走出了妄念海——比原定的剧情多耗了半天的时间。

    在容顾的设计之下,他外在所表现出身体状况已经来到了近乎奄奄一息的地步。

    毕竟没有哪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会在弹尽粮绝三四天的情况下还活得好好的。

    妄念海外,于此相连的还是大片人影绝迹的荒野。

    颜越此刻的状态也是差得厉害,俊朗的面容在苍白的衬托下现出一种阴鸷病态的美感,眼白因长时间的疲累浮起骇人的红血丝。

    他从段天台掉下来的时候便已受了重伤,一路拖到现在,难以想象体内的情况已经糟到了何种地步。

    饶是容顾在颜越累得几乎快昏过去的时候多次不留痕迹地给他度送灵力,但也仅是对此有些许的缓解而已。

    容顾的手指覆上淡白的唇,垂落之时,掌心已然出现一抹扎眼的血色。

    像是想试图隐藏一般,他将颤着的手背到身后,不慎坠下的几滴殷红却染上了白衣。

    看到这一幕,颜越眼角一跳。

    眼前之人很明显已经到了濒近死亡的地步。

    踏在生与死的交界线,残破宛如被撕扯的蝶翼,濒近死亡不堪一击般,却又于无形间,流露出一种摄人心魂的惊艳。

    脆弱的生与残酷的死相触的一瞬间所迸发的毁灭性的美丽。

    他沉沉注视着他唇瓣上染的不正常的暗红,抓着他的腕,不费丝毫力气地将那一根根修长的手指给掰开了。

    只见得冷白肤色上一大片黏腻刺目的红。

    像是不知该说什么似的,半晌,颜越生硬地吐出几个字:“你咳血了。”

    容顾盯了他几秒,倏然,脸上露出某种惨然般的笑容,气若游丝:“我自知时日无多,能同你走到此地,已是那时不敢想的奢望了,如今……”

    他一手按着嘴,侧头咳了几下,指缝间却又有血色渗出。

    容顾一时间身形站立不稳,话语断续:“应是要死在此……”

    颜越却是一把扣住他的手,微哑的声音中听不出更多的情绪:“我带你出来,可不是让你现在就死的。”

    容顾搭着他的肩膀,垂头下去,长睫几乎要触上颜越的脸,吐气之时,微凉的气息伴着血的气味散在他的鼻尖。

    他现在的整个身子都几乎挂在颜越的身上,却没加什么重量,侧面看去,他们仿佛在相拥一般。

    容顾的眼眶泛着微红,病气中自带一抹天然的姝色,他张口,明明声音微不可查了,却仿若一阵细冷的风,吹进颜越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