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夷光回到客院,门前的禁卫已撤离,郑嬷嬷等在门口,见她脚步虚浮,忙迎上来扶着她她慢慢往屋里走,她虚弱的道:“嬷嬷,没事了,国师已醒过来。”

    郑嬷嬷双腿一软,喜得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哎哟太好了,多谢各路菩萨保佑......”

    孟夷光进屋直倒在了软榻上,轻声道:“嬷嬷,皇上令我与国师和离,我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你先去好好歇一觉,起来后我们规整一下,搬到西山脚下的陪嫁庄子去住。

    差人去先去收拾几间院子出来,先住进去再说,觉着不好了再修整。

    家里那边也递个消息回去,说我这里一切都好,等安置下来再回去见他们。”

    她暂时还不想回孟府,家人定会想着法子关心安慰她,可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呆着,过一段真正的清净日子。

    郑嬷嬷大惊失色,见孟夷光神色疲惫又恍惚,正要出声安慰,她却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呆一会。”

    孟夷光倚靠在软塌上,不声不响望着窗外,从白日到黑夜,从黑夜到白日。

    翌日清晨,她唤来郑嬷嬷,双眼猩红声音暗哑,说道:“嬷嬷,打水给我洗漱,再去将阿愚唤来。”

    郑嬷嬷不敢说话,伺候她洗漱过后,阿愚也到了,他神情木木,垂着头不去看她。

    孟夷光微笑道:“阿愚,国师搬回他院子没有?”

    阿愚嘴唇动了动,口齿含糊:“我与阿垄昨日骗他说,你的院子要修整,已经搬回了他的天机院。”

    孟夷光起身往外走,“那我们现在过去,阿愚你也跟我来。”

    阿愚与郑嬷嬷跟在她身后走出屋子,她一边走一边指着庭院的花草树木说道:“这些都要有人随时打理修剪,湖里要清淤,屋子即便无人住,亦需要人清扫看守。”

    记得初次与裴临川饭后一起散步消食,她曾感叹,虽说花了银子,可府里一步一景,花木扶疏,她还在满足于银子带来的享受,没曾想,这些转瞬间就不再属于她。

    到了院子门口,她不再说话,迈步跨进门,绕过影壁,亭台楼阁印入眼帘。

    这是最后一次踏进这间院落,雨后天气凉爽,瓦蓝的天空一望无垠,草木碧绿生机勃勃,假山上挨挨挤挤开着整片金灿灿的野菊,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抬腿沿着抄手游廊走进正屋,里面丫环已经洒扫过,整洁如新,却又陌生无比。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黯然,说道:“嬷嬷,去将我放地契的匣子拿来。”

    郑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去碰了匣子来,她打开翻到皇上赐给他的铺子与田庄,拿出来放在阿愚面前。

    她指着契书细细说道:“铺子我大致估算了下,在马行街的铺子,每年差不多有两百两银子收入,到了年底让掌柜交银,如不交,你就揍他,然后换一个掌柜。

    今年算是丰年,田庄管事不交粮,按着铺子那般处置,你身手好,又有国师在,无需跟他们多费口舌。”

    阿愚拿着田契地契,难过得都快哭了,低着头一言不发。